以宁子明凭借自己的“半水医术”,倒也能应对自如。只是日复一日的望闻问切,实在令人乏味得狠。有时候诊着诊着,他就开始神不守舍。手上机械地做日常的那些动作,嘴巴机械地说日常那些套路话,眼睛里的所有患者之名字和相貌,却渐渐没有了任何差别。
“没人了,你先喝碗水吧!”不知道机械地重复了多少次之后,正准备去“切脉”的手指,忽然触摸到一个温暖光滑的瓷面儿。
宁子明打了个哆嗦,眼神迅速恢复了明亮。这才发现,今天的病人已经全都诊治完毕了。自己手指所触,正是一个青灰色的瓷杯。杯子口处,隐约有一缕白雾萦绕不散,恰似他现在的心情。
“看什么看?又不是第一次遇见!”陶三春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将杯子用力朝宁子明的右掌心一塞,转过头,如飞而去。此刻所展示出来的一身轻功造诣,恐怕连扶摇子看到了,都要甘拜下风。
“唔!”宁子明又愣了愣,望着陶三春迅速消失的背影,笑容渐渐涌了满脸。
春妹子似乎,也许,好像,喜欢上了自己。虽然还不太确定,却让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些得意。此刻的他,没有二皇子的显赫身份,也不再是需要人可怜保护的那个宁小肥。平生第一次完全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活着,活得最为真实,最为本我。
而这时候能赢得一个美女的芳心,似乎格外令他感到高兴。即便没有记忆中那段姻缘的碎片存在,他心头也会暖融融的,苏苏的,仿佛施展妙手将日光裁下了一段,偷偷地藏在了自己怀里一般。
“春燕春燕,两两相伴。衔泥垒窝,蹲巢孵蛋。非妾心急,春日苦短!”呼延大当家的破锣嗓子,很煞风景地在厢房里头响了起来,将宁子明好心情瞬间给搅了个稀巴烂。
这个粗胚,可不会吟什么“蒹葭苍苍”,更不懂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只要开口,就是最直接最粗俗的河北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