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已经充分预示了这一点。况且,刘知远临终之前再给他挖陷阱,再设计对付他,至少活着的时候曾经一直拿他当兄弟。他对刘知远的亲生儿子,不能不念几分香火之情。
然而,如果不按照郑仁诲的主意做的话,用不了几年,等着他的就是血淋淋的屠刀,不光他自己,妻儿老小,以及身边大部分亲朋故旧,都难逃一死。他郭威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也就罢了,有什么资格拉着这么多人陪着自己一起去给刘知远殉葬?
想到自己并不是为一个人而活着,有股新鲜的气力从他骨髓深处陡然而生。猛地一下坐直了身体,郭威大声吩咐,“大兄,马上把咱们手里的暗子全撒出去,不惜一切代价接回君贵他们三个!”
“早就等着你这句话了!”郑仁诲答应着起身,满脸欣慰。
“你这厮,跟王秀峰根本就是一路货色!”郭威忽然意识到了些事情,愣了愣,随即笑着撇嘴。“去吧,免得我再改主意!”
“你不会,我知道你!”郑仁诲冲他抱了下拳,快步出帐,留下一香案空空的盘子。
“你们他妈的全都是聪明人!唯独老夫是一个糊涂鬼!”郭威从香案上抓起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盏,然后对着黑洞洞的窗外,开始慢慢品味。
已经快三更天了,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处,几只萤火虫忽然跳起。上上下下,奋力煽动翅膀,仿佛在试图照亮整个天空。
萤火点点。
蛙鸣阵阵。
同样的深夜,在定州西南的丘陵之间,柴荣、赵匡胤和宁子明三兄弟,深一脚浅一脚蹒跚而行。
当日为了不连累无辜,三人走得极为仓促,根本没来得及从商队大伙计手里拿上盘缠。而临时于渡口抢到的哨船又容不下战马,所以逃上拒马河南岸之时,除了手中的兵器和身上的衣服之外,兄弟三人已经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