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之一。侍婢穿着公主的衣裳,莫非……梁恩似是明白了什么,轻轻吐出一口气,悲悯地望了那少女一眼。
此刻,这位“公主”深深拜于帷帽少女身前,清泪双垂,悲泣不已:“云娘再不能侍奉公主了……公主,一路保重。”
帷帽少女玉掌轻按云娘双肩,哽咽难言。
梁恩低唤道:“公主,辎车来了,趁上西门守卫尚未交接,赶紧走吧,迟恐生变。”
帷帽少女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云娘,你与轻罗一定要坚持住,董贼倒行逆施,终有果报。到那时,我一定会回来接你们。”
两名宫女强忍悲痛,伏叩于地,恭送公主上车,直到辎车嘎吱吱远去,二女才互抱一起,哀声悲泣。
同一时刻,北宫桐宫公主寝殿九曲长廓下,一个朱衣紫袍,满面横肉,身躯胖大,气度威严的男子,在一群宫卫的簇拥下,挺胸腆肚,正向桐宫涌来。
空寂的宫殿上空,一个颤巍巍的尖声远远荡开:“眉侯、太尉、相国董卓,向公主殿下请安——”
长巷里的辎车仿佛一震,窗格支起,探出一张苍白绝艳的面庞,一双黑潭似地瞳子,蕴满着深深地哀伤……
……
初平元年,三月,幽州代郡恒山脚下,一辆华丽的辎车篷顶及厢板上插满箭矢,灰发苍苍的御手梁恩拚命抽打着雄健的白马,白马浑身汗津津,嘴喷白沫,四蹄如飞。辎车飞驰在崎岖不平的谷道上,轮彀不时磕碰到突起的石块或硬泥而高高弹起,又重重落下。车厢咣咣剧震中,不时传出少女的尖叫。
而在辎车后方三十余丈外,是上百南匈奴骑兵,呼喝之声不绝于耳,一边放蹄狂追,一边不断放箭。
辎车的轮轴已发出不堪重负的异响,梁恩满头大汗,心急如焚。长鞭如雨而落,抽得马臀皮开肉绽——尽管他也知道这样做无异于饮鸠止渴,但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