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露笑意,长须一捋,行来她身侧:“佛教造像中,菩萨总慈眉善目,微闭合双眼。只因菩萨知众生不易,尊重每一个生命的存在。然这世间,尚有迷途之人放不下心中之怨憎,深陷其中,造无数的业障。”
“世人常常误会‘金刚怒目不及菩萨低眉’,孰不知,金刚力士现怒目威势是为降服恶人,菩萨现慈眉善貌是为摄取善人,二者实为殊途同归,上求佛道,下化众生,只度化的方式有所差异。”
阮舒抿唇,眼神浮一瞬间的茫然,转瞬复清明,曼声:“嗯,我等金刚来度。”
一灯大师凝她数秒,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阮舒把他后面要讲的的话接过,兀自念出——这段《金刚经》里有,她那阵子常常翻阅誊抄,再熟悉不过。
然而,熟悉又有何用?
爱恨是执着,解脱是看破。道理谁都懂,偏偏人就是无法轻易地做到舍掉欲望,达到四大皆空、无忧无怖之境,否则哪来“魔”可降?
阮舒侧眸与一灯大师对视,漠声道:“无历不晓尘,非始不达终。”
俨然听懂她决心已定,一灯大师未再多言,只捋着长须,轻轻喟叹:“有情皆苦,无人不冤。”
尾音尚未完全落下,闻野神出鬼没一般地现身,嗤声冷笑:“老神棍,又在忽悠人。”
言语间满是冒犯。一灯大师和善地但笑不语,丁点儿不在意似的。
闻野双手抱臂,朝阮舒掀了掀眼皮:“还站在那儿干什么?不舍得走等着老秃驴度化你成仙?”
这人嘴上长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阮舒冷瞥他一眼,一脸淡漠地率先离殿。
她的个子在女人之中算高挑的,腰细腿长,今天假扮起男人虽没有特别地男人,但起码有股中性之美,脚上踢踏着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