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他所跋涉的生之旅途间,极少事物得以引发他心绪的激动或感情的波荡,可是,像眼前的这次乍遇初识,却给予他无以摆脱的沉痛,他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因由所使然。
在离开浪潮奔止的远岸掘上五个凹坑,也不是桩容易的事,尽管沙土较软,亦累得他微微喘息,但入土为安,总是对死者的一种交待、活人的一项慰藉,魂兮归去,且看报应人间。
“海口集”距离屈归灵现在站立的地方并不很近,总也在五百里开外,五百里路,若以他胯下的“惊雷”足程来算,约莫亦得跑上两天才成,他心里急着想把揣在怀中的那封沾满血迹、牛皮纸加盖火漆印的信函送到,但问题在于他还有另一件要事横在眉睫——与郝青山之会。
这场约会,决不是一桩令人愉快的晤面,正好相反,它的内涵乃是十分火爆的;郝青山和屈归灵曾经是朋友,不算很亲密的朋友,十七天前的一个深夜,郝青山的独生儿子在“双槐镇”企图强暴一家小酒馆的掌柜女儿,屈归灵恰巧在那里饮酒,见状之下自不能不管,先是告诫那登徒子,对方当时也灌多了黄汤、加上仗恃着老子的威势,居然借酒装疯、愣不买帐,于是,接下来便挨了屈归灵一顿好揍,这顿揍挨得不轻,连左臂都打折了,事后,显然这小子的老爹极不高兴,向屈归灵下了帖子约见,虽然双方尚未朝面,屈归灵也明白必是会无好会了。
从他居住的“千叠岗”,要到郝青山的宅第所在“大王庄”,这片滨海的“落月湾”乃是必经之地,因此,他才会遇上何如霜,才会在心间无端打上这么一个结,此时,他必须先到“大王庄”去,“大王庄”就在“落日湾”
前面三十里处,而且,约会的时辰也快到了,他自来不愿失信。
“惊雷”是一匹浑身毛色油黑乌亮的骏马,它是屈归灵多年来相依相恃的伙伴,马儿通灵,时常能与屈归灵心意沟通,它一直陪着主人出生入死,周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