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麋鹿临盆,你说不忍下手;野雉护家,你要成全其义;鸿雁当头,你又说仁者不阻归家之禽——我说你这是打猎还是讲学啊?咱们在这儿趴了一整天了,可还是两手空空呐!”说完他摊开双手,重重甩了几下。
杨平道:“仲达你不要发怒,我等一下再去林子里转转,也许还能猎到山兔狍子什么的。”青年两条淡眉一耸,一脸怨愤瞬间收起,淡淡道:“算了……天色已经不早,咱们早点回城吧,否则我爹和大哥又要啰嗦了。”他说完转身就走,留给杨平一个背影。杨平知道他的脾气,也不辩解,默默地把弓箭挎在背上,裹上麻巾,尾随他而去。
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踏雪走出山林。山下有几个苍头正围着火堆取暖,旁边树上还拴着两匹西凉骏马。看到两人下山,苍头们纷纷喊道:“司马公子、杨公子回来啦。”一群人踩火的踩火,牵马的牵马,还有人把烫好的酒倒进皮囊里,递给他们。
青年接过皮囊灌了一口,扔给杨平,然后摇摇晃晃自顾跨上一匹坐骑。杨平尴尬地啜了一口酒,交给苍头,跨上另外一匹马。那些苍头见他们两个都两手空空,知道今天收成不好,都不敢相问。青年左右环顾一圈,一挥手:“回城吧!”
苍头们各自收拾起帐篷器械,跟在两人马后。青年与杨平并辔而行,却故意不去理他,抓着缰绳四下张望。他扭动脖子的姿势与寻常人不同,双肩不动,动作幅度极小,速度却很快,一瞬间就能从一侧转到另外一侧,如同一头极度警觉的野狼。
“其实我平时射马蹄靶射得挺准的,只不过一想到要射活物,总是不由自主心生怜悯。我听说君子……”
听到杨平自己絮絮叨叨,青年忽然勒住坐骑,长长叹息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义和,你这个人呐,性子太柔弱。现在是什么世道了,你还这么迂腐?宋襄公的故事,难道你没读过?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