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鞭原本是推行不下去的，可是自从范进做了他的女婿，献了这个重定黄册的法子，事情棘手起来。若是让他成了气候，咱们家一准没有好日子过。为父行商多年，最大的本事便是眼光。当年我被人称为神眼，是因为我看东西真假断人善恶最准。范进绝对不是可以羁縻或是结交的人物，在不暴露我们的前提下，不惜一切代价干掉他才是策。至于辛爱……鞑虏酋长井底之蛙，没什么见识。他想送死我们不必阻挠，只要他能进山西好。为父老了，已经跑不动了，总得给你们留下一份足够的家业，才能安心撒手闭眼。这次借北虏的手，把山西洗一洗，顺手再给咱家多添置些产业够了，至于辛爱死不死，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张四端点点头，又有些迟疑道：“范进若真死在山西，大哥那边……”

张允龄笑道：“李汝培这个假道学送门来，到时候把梦姑这破鞋甩给他，足以让他成为咱张家一条忠犬，遮风挡雨背黑锅的事，由他负责够了。你是不是也怕了张江陵，不敢动手？”

“孩儿倒不至于怕了他，只是觉得范进还不曾对我们下手，敌友未明，我们动手似乎有些……”

“等他动手晚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因为他不曾想到咱们会主动对付他，这一击才有效力，今晚咱们家吃顿团圆饭，明天你便返回大同，按为父吩咐行事。最好在大同先解决了这个范退思。尚方宝剑……白面包公……为父不想看到这样的人出现在蒲州，早点把他解决了，对谁都好。”

几声凄厉的女子叫声又顺着风飘来，依稀可以听出是撕心裂肺的咒骂，“张允龄，害我相公谋我清白，你这老儿不得好死！你们张家个个都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