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想来,范进其实也没什么立场,干涉自己家卖妾或是教子的事。就算他把花继荫带走,自己也没损失,反倒是可以趁机剥夺花继荫的财产继承权,进退自如。
盘算几次,也想不出问题在哪的花继胤也就放了心。南方的文风鼎盛,舆论的作用比北方大,但是只要自己理不亏,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虽说这次文会范进请了衙门里两位夫子参加,但是只要胡中丞为自己撑腰,也就不怕句容知县。他点着头,吩咐了自己媳妇再去问沙氏一次,关于老父的死是否有什么疑问,沿途又有什么诡异之处。待得到同样的回答之后,他便吩咐了几个仆妇把沙氏捆起来,准备塞到轿子里。
卖妾不是嫁女,对方又是商人,所谓仪式就很简单。一乘小轿,外加几个吹鼓手,就组成了娶亲队伍的全部。甚至连新郎都没露头,那位商人还在客栈里摆酒席招待客人,等着轿子把小娘子送进门。花家的二十几个健壮家丁提着棍棒,护卫在轿子两侧。
抬轿的轿夫已经得到了命令,放足狂奔,根本不管轿子里的女人是死是活。在这南方的水田间,小小的轿子如飞一般,奔向女子命运里悲剧的终结。在路旁的树林内,几个身着劲装的男子,于树木掩映间隐蔽着身体观察着这一行人的行动。
有人将手指放到嘴里,不多时便有鸟叫声传出。很快,稍远一些的森林里,也有鸟鸣声响起。
轿夫与家丁,并没被这些鸟鸣声所吸引,依旧按着路线前进。而在大路上,一群书生与范进也刚刚来到位置,望着山水景色,准备做些田园风光的诗篇文章出来。在聚会地点附近一棵大树之下,一乘凉轿停放在那,美艳的妇人手摇罗扇,看着这些书生一语不发。
在花轿与聚会地点之间的乡间小路上,一身监生服色的花继荫满面泪痕地跪在道路当中,身后一个赤面长髯老人如天神般守卫着,正是如今在东南名声鹊起的活菩萨:凤鸣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