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都盼求儿孙的身体强健,可妓女最不盼这个,无法降生却身强体壮的胎儿只会让母亲多受磨难。
昭昭的手绞着衣摆,别过头没看云儿苍白的脸,艰难道:
“下不来。”
泪水和汗水把云儿的发鬓全打湿了,丝丝缕缕地粘在脸上,她颤了颤苍白的唇:
“昭昭儿,再给我倒碗凉汤吧。”
盛凉汤的铜水壶就在桌上,锈迹斑斑,苍老得像一张历经无数苦难的女人的脸。
昭昭倒出一碗,手止不住地发颤,她看着碗中自己的倒影,唇亡齿寒地想到自己将来也会有这一天。
为什么要有妓女?
为什么要有贱籍?
为什么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没得选,只能做任人摆布的玩物?
她想着,想着,艰难地把碗递到了云儿唇边。
手颤得越来越厉害,像是有人在狠狠地碾踩她的心,她居然难过得也想哭,仿佛躺在面前的人就是自己。
云儿哄她,轻声说:“……昭昭儿,别觉得对不住我。”
昭昭扶住她的头,闭上眼,心一横把凉汤灌进了她嘴里。
药效发得很快,云儿如同被摧筋断骨一般痛吟起来。
为了防止落胎的姑娘们弄伤自己,虞妈妈下令用绳子将她们的四肢绑住,不准动弹。
云儿揪着绳子,几片指甲齐根断裂,满手是血。
昭昭想抱住她,凑近时才发现,她疼得快把牙咬碎,齿间已经渗出了猩红。
云儿眼中没有恨没有怒,只有死寂般的空洞,像是一万年也沉不到底的深渊:
“昭昭儿……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
痛苦到了极致,也厌倦这样的生活到了极致。
昭昭抱住她,紧紧地抱住,一句话也说不出。
云儿的泪把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