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的情况又变得有点儿像是原来的那个世界了——要求、控制、赐予。唯一的好处是,他已经习惯并且擅长处理这种关系了,并不会为此感到特别的愤怒和不适。
于是他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不与叫自己继续坐在这里的那个念头对抗,而在心里平静地开口:“行吧,咱们现在就好好聊聊。我这里应该是有点儿你给我的常识和记忆,我猜你也会有我的,知道我从哪儿来。”
“那你应该明白,在我来的地方,人们已经不是很习惯跪拜强权了,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像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那样,对你特别的恭敬的和诚惶诚恐。不是我不尊重你,而是习惯问题。”
“那,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件事——别做谜语人?不管你是怎么来到我身上的,但我觉得,现在我一定对你很重要,你应该对我也很重要。所以咱们能不能找到一种比较方便的沟通方式?这样以后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不至于误会。比如说现在和之前,你总是叫我想起什么、理解什么,但万一在什么时候,我误会了、觉得那是我自己的意思呢?”
他很希望听到外邪的具体回应。一个声音,一个形象,或者别的什么具象化的反应,而非现在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太高远、太神秘、太飘渺了,甚至很多时候叫他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对抗、产生出一种微妙的绝望。
外邪沉默着,没有给出他预料之中的回应。如此过了一小会儿,当李无相不确定它是不是已经离去的时候,他忽然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这是一只挺不错的手,细长有力,筋骨分明。跟寻常人别无二致的皮肤底下埋着一层撑住手形的网子,更下方的触须则模拟出血管的形状。
可李无相现在看到自己这只手的时候,忽然觉得讨厌极了。没有任何理由,但他就觉得这只手好像是一坨被强行接在自己手腕上的屎,他想要立即把这东西切下来,远远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