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炳那张脸虽然低着,但那份激动光看背影也能看出来。
“那就去办吧。”
朱厚熜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在大殿里盘旋着,“吕芳那,等锦衣卫抓完了人,就派去南京守陵吧。”
通过锦衣卫多番查察,吕芳与新安江九县决堤的事无关。
吕芳的银两、私邸等物,皆来自四十年来内廷无数宦官的孝敬。
吕芳作为内廷老祖宗,当然不可能是菩萨心肠的人,手上是沾过血的,且沾过很多人的血,只是,多数时候是奉他这个皇帝的意思打杀的人。
幼时的大伴,再加上这万名贪官污吏的投名状,就饶恕了吕芳识人不明的罪。
在南京终老吧。
“臣遵旨。”陆炳恭声领旨。
……
不知不觉地。
胡宗宪从贤良祠走到了严府外,站住了,远远地望着那座自己曾经多次来过的府第。
府门廊檐下那四盏大红灯笼上,“严府”两个颜体大字依然如故。
世事沧桑,二十年前刚中进士时,恩师严嵩在这里召见自己的情形恍同昨日。
可这一次,前面也就几步路的脚程,他却觉得是那样遥远。
恩师不在府中,而在诏狱里,胡宗宪一个人徒步走到这里,是对即将纷至沓来的责难和难以预料的谋局做最后的心理准备。
胡宗宪拾阶而上,叩打门环,立刻惊动了门房,听到门里慌乱的开门声,显然是没想到都这时候,竟还会有人敢来拜访。
相府的对面,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日月兴”酒楼。
占地利之便,坐落在严府对面的街上,一年间也不知有多少到严府拜谒的官员在这里候见歇息,有多少官员在这里请出严府各色人等摆酒谈事。
一个个出手豪绰,据说不点酒菜,仅一壶好茶也得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