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隐入京讲学。
都察院的陈吾德、吏部的许孚远多在各种场合推崇何心隐。
在朝在野,其人都极负声望。
如今何心隐在差役们的眼皮子底下从容逃脱追索,其中有哪些人暗中放纵,还当真不好说。
王之垣似乎感受到有目光在审视自己。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颇为焦躁。
皇帝这次出巡,本就是为度田清户表明态度,一路上强势非常,或杀或狱,从无留手——皇帝一再告诉他们这些近臣,度田就是要你死我活,决计没有客客气气的余地。
偏偏自家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何心隐蛊惑,竟然被裹挟其中。
这要是一个想不开,真对度田之事指手画脚,惹怒了皇帝……
想到这里,王之垣不由捏了捏袖中的拳头,随时准备给可能出言不逊的儿子当头一拳。
而今日之事的正主,也就是面对皇帝诘问的学子们,纷纷蠢蠢欲动。
赵南斗与秦延谏对视一眼。
后者一副刚硬耿直的神色,率先开口:“陛下,学生请奏对。”
朱翊钧偏过头打量说话的学生。
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二十出头的模样。
这时候张宏凑到耳边,轻声道:“陛下,这是故太子太保秦国声之孙。”
这就是各有跟脚的体现了,实在一言难尽。
朱翊钧恍然,意味深长看着秦延谏:“原来是九转太保的子嗣,难怪拿皇庄外戚‘劝谏’朕,看来是继承了先祖遗志。”
秦国声就是秦金,历经弘治、正德、嘉靖三朝,一度有“两京五部尚书,九转三朝太保”的美称。
孝宗一朝留下的臣子,大多有着独特的风骨,秦金便是如此,出了名的敢爱犯上直言。
此人不仅在大礼议一事中伏阙,更是在皇庄事上火力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