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看着陈吾德的神情,分辨着此人的动机。
过了好半晌,他才不置可否地缓缓点头。
又看向户科左给事中刘不息:“刘卿,你是首倡,你也说说。”
虽说能证实揭帖跟其人无关,但奏疏始终是其人首倡。
刘不息闻言,有些局促地碎步出列,慌忙回道:“陛下,臣奏疏上已然说明了,辅臣子弟科考,有背祖宗成例,有违科场公道,有碍元辅名声。”
六科十三道,在大明朝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
他们品级并不高,给事中、十三道御史都不过七品官阶。
但与此同时,这一批人却在中枢的权力体系中拥有独一无二的地位。
地位之清贵,常与辅臣比照。
以七品之身便能位列廷议参政,就是明证——“天下事惟辅臣得议,惟谏官得言,谏官虽卑,与辅臣等。”
这群人有着设置议题、左右决策的完整廷臣职权,权势不可谓不重。
而对于议题不满意,他们的反对票也比别官来得更直接。
那就是弹劾!
下到士绅百姓,上到皇帝本人,统统都在这群人弹劾的范畴之内——对皇帝换了个说法,叫规谏。
至于弹劾中有什么大疏漏?
那不好意思,风闻奏事,哪怕是自己编的,也能推称“或曰”。
可以说,在拥有极高职权的同时,还拥有无可比拟的免责权。
纪律检查也就罢了,人事任命同样在科道言官的职权范围内。
譬如铨选“令在京五品以上管事官及给事、御史,各举所知,以任州县。”
亦或者考成“大臣自陈,去留既定,而居官有遗行者,给事、御史弹劾,谓之拾遗。”
甚至连免赋的权力,都是按照绯袍大员的规制——“凡翰林、吏部五品以下及六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