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大惊失色:“兼并田亩,私逃赋税?有司为何不缉拿!?”
话是这样问的,他自己都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事他心如明镜。
田亩兼并,他当然知道。
人生在世,有两件事无法逃避,死亡,和缴税。
但对于这些大资产实体而言,是另外两件,叫做兼并,和逃税。
地方有司缉拿?听了都得笑掉大牙。
这些事就是地方官府包庇的,历来三七分成。
别说缉拿,中枢的人敢去度田,温和点的,档案不慎遗失,激烈一些的,钦差住处走水。
光武帝能再造炎汉,能度田吗?度田之事,更难于打天下!
不然为何中枢置若罔闻?
这不是一镇一府,是全天下都在这样做!
天下事难就难在这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牵一发而动全身,谁敢管?谁管谁就是与天下百姓为敌!
至于谁是天下百姓?解释权在天下百姓手里。
张居正没有直接解释有司怎么不缉拿的问题。
反而叹了一口气,指着另一卷:“殿下,这一卷是历代人口之数。”
朱翊钧识趣地略过了方才的话题,翻开另一卷。
张居正说道:“殿下不妨看看洪武年间,户数,口数。”
朱翊钧找到地方,念道:“洪武年间,户数一千万,口数,五千八百万。”
这些他还真不知道。
倒是满清时期,那句四万万同胞的台词比较熟悉。
不过这五千多万跟四亿差的也太多了吧。
心中想着,朱翊钧没等张居正开口,又识趣地找到如今的:“隆庆六年,户数一千万,口数六千二百万。”
他愕然抬头:“丁口比之开国之初,增长这般微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