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玄胤轻声言道:“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对方的血……总要有个人先停下来。”
蒙昕的话语总是像沉静清朗的风,将玄胤胸中的烈焰冷却下来。他不一定认同好友,可每每遇到过不去的心坎,都缺少不了好友在旁侧送来那种凉风一般的冷静。
草屋中朗朗读书声继续诵读着《非攻》,玄胤在风中倚着槐树,悠悠长叹一声。
寻常人定会觉得,蒙昕的所言所为是个懦夫。但他知道,好友绝不是懦夫。
*
时光回到得胜后的第二日早朝,南昭紫微殿中,当朱景深向承平帝恳请让慕如烟解除禁足、恢复封勋的时候,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帝王许久不说话,只是双眸中闪着冷漠的光。
君主的态度便是朝堂的风向标,群臣在朝上一片顺风倒:“三殿下可记得您曾经在朝上说过的话?慕将军人在不在北境都对镇北军无甚影响。昨晚如此快胜,看来殿下当初所言不虚。”
当初慕如烟回朝之时,为了帮她挡开南征调令,朱景深的确曾在殿上说过这样的话。
朱景深望着廷臣那副为了讨好圣上而落井下石的嘴脸,心中不由涌起阵阵悲凉。
“既是如此,这样的人,又何功之有!”振振有辞说出这种话的人,怕是早忘了,清晨烽火点燃时他们是何等的恐慌,得胜之后又是何等的振奋。
忘了那胜利与此刻站在紫微殿上的所有人毫无关联,而全都是镇北兵将们用自己的血肉在守护着他们。
不过短短片刻功夫,原来人竟可以如此健忘。
帝王沉默垂眸,起身而去。胜利后的早朝在一片荒芜中草草结束,唯有宫外还隐隐传来震动歌颂的人声。
人群尽去的大殿凉风习习,日光渐盛,却照不进巍巍宫宇。
朱景深与朱荃两人留在空荡的紫微殿中,彼此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