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红妆,满城轰动,鞭炮声锣鼓声响彻天际。
裴府西院里,张灯结彩,高朋满座,裴砚知和阎氏在礼堂主位端坐,接受一对新人叩拜。
宾客们早已从阎氏口中得知了裴砚知感念兄长救命之恩,多年来一直将侄子当亲儿子照顾的感人事迹,因此见他年纪轻轻便以高堂的身份接受新人叩拜,丝毫不觉得违和,甚至对他们兄弟叔侄之间的血脉亲情赞不绝口。
要是裴大人能稍微笑一笑,那就更好了。
裴砚知笑不出来,此时的他,只想这场喧嚣快点结束,这样他就能彻底解脱了。
红盖头下的新娘身姿绰约,亭亭玉立,他不禁有些出神,倘若这身嫁衣穿在那个女孩子身上,会是怎样的风情?
她应该也曾无数次憧憬过和景修成亲的场景吧,她那样心灵手巧,不知道有没有亲手为自己缝制嫁衣?..?
从状元娘子沦为粗使丫头,不知此时的她,正在哪个角落哭泣?
后院西北角冷清的下人房,穗和正独自一人坐在暮色昏沉的房间里。
家主成亲,所有的下人都喜气洋洋地在前院忙碌,就连阿黄都忙着去捡骨头,只有她像个多余的人,被遗忘在偏僻的角落里。
锣鼓声喜乐声似乎一整天都没停过,她已经听到麻木,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只是觉得冷,明明已是初夏的天气,却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冷。
这种冷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连带着血液,心脏,四肢百骸都冻结起来。
她就这样僵硬地坐着,直到天色越来越暗,整个房间都被黑暗包围,仿佛生命中的最后一束光也随之湮灭。
而此刻,那个曾给她带来光明的少年郎,正牵着新娘的手进入红烛高燃的洞房。
雀儿忙里偷闲,端了一碗饭回来给穗和吃,却发现穗和已经蜷缩在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