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阿檀依靠在树上,握住半边断臂,意识已经不再清醒,她吐字间带着痛苦而急促的喘息,无意识地喃喃着,“好痛,师尊,徒儿、阿檀好痛……”
过往如片片飘零的雪花,在她眼前飞快掠过,又无声消融,消失在脑海里。
在这坍圮记忆的尽头,她仿佛看见师尊又牵着那匹又老又倔的骡子,背着光,晃晃悠悠地,向她走来了。
骡子时而用鼻孔喷出粗气,不耐地摇头晃脑,蹄子重重踏向土地,震得它驮着的行李上铃铛乱晃,一阵叮当响。
“师尊!等等我,师尊,”阿檀扬起已被焦黑侵占的脸颊,神色难辨,嘴唇颤抖,既像哭又像笑,“等等我……”
光晕中,光悫法师面容模糊,但阿檀觉得她应当是笑着的。
师尊见着她,总是会笑的。
即便是气急责骂之后,师尊的眉梢也会浮现无奈而疼惜的笑意。
“慢慢来,阿檀,别急,”师尊笑着说,“为师一直等着你呢。”
即便在梵音宫中,四面皆敌,阿檀都忍住了没有流泪,但在这一刹那,她任凭泪水越过眼眶,焦黑的脸上流过两道清泪。
幻觉里,她如乳燕归巢般,急不可耐地奔向光晕中的师尊。
终于,她喊出了她一直以来藏在心底,却不敢念出的称呼——
母亲。
“啊啊……”
易玦猛然睁开眼,目露悲色。
只听一阵不似人的尖利嚎叫从面目全非的阿檀口中涌出,她——不,它一边如同野兽般嘶吼,一边挥舞着肢体,带动体表越发浓重的滚滚黑烟,向易玦扑来。
闭了闭眼,易玦向后一避,果断抽刀出鞘。
幸好阿檀被转化得尚不彻底,能力微薄,而易玦的刀也很快,只手起刀落,山林间便恢复了寂静。
把阿檀的尸体掩埋好,易玦在原地静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