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坛番邦进贡的烈酒入椒房宫,独自一人守在椒房宫中。那酒实在太烈,吴章寿放心不下,便央求我好歹去椒房宫中看顾一眼。
皇上早已降了旨意,勒令任何人不许进入椒房宫,我本不愿去触碰这块逆鳞。但是,先皇后临终前气息奄奄对我的嘱托又历历在目,我不能违背我对她的承诺,所以散了侍从婢女,一个人悄悄地跟到椒房宫。
丈高的朱漆镏金殿门徐徐打开,没有一丝动静。也亏得从前先皇后神智失聩不堪惊扰,椒房宫的殿门皆被皇上下旨用隔音的材料加封,最是安静不过。
云起殿中垂着一层又一层锦绣山茶的乳白锦缎帷幕,寝殿深处本就光线昏暗,被密不透风的帷幕一挡,更是幽深寂寥。地上青铜九螭百合大鼎里透出洋洋淡白烟缕,先皇后素日钟爱的山茶香片珍贵而芬芳。
这里的一切分毫未改。沁凉的风穿过错金虬龙雕花长窗拂进来,亦吹起我散在髻后的长发,飘飘飞举。我忽然觉得恍惚,仿佛先皇后还活着,紫金飞凤玉翅宝冠垂下的银丝珠络遮住她倾国的容颜,她正含着融融笑意唤我。
我绕过十二扇的紫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绕到皇上醉倒的榻前。卧榻边的光线被重重鲛绡照的稍稍亮堂些,漏进的淡薄天光透过明黄挑雨过天青色云纹的帐幔淡淡落在皇上睡中的脸上。
他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心曲折地皱着,消瘦的两颊深深地陷了进去,愈发显得那张脸深邃如天神临世。
方才他好似在一旁的金柚木几上写着什么,一张泛黄的纸笺轻飘飘晃下,我伸手去拾,然而一目扫到笺上,整个人顿时僵在了那里,心灼痛起来,那些字触目即断肠。
“徒伤悲去影念双,血尚殷,心已凉。鸿书情寄,千行亦未详。昔年画眉效张敞,罗绮堂,蛛难网。
思卿生别经年长,翡翠衾,焉落霜。酒尽何妨,惟愿梦一场。终夜徘徊玉阑廊,岂敢入,怯近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