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皇后醒了,剪水双眸茫然而没有焦距,静静的不发一言,兀自盯着画梁下垂着的几个镂刻着繁丽花纹的镀银香球悬。早有宫人给她换了尿布,擦洗了身子,收拾身下的狼藉。袭予服侍她起身,伺候盥洗。这几日休沐无朝议,皇上正在殿外批阅之前的奏折,候她醒来,听到动静急忙走入内室。
唤来其他三个掌事宫女,将皇后抱到轮椅上,吩咐道:“好生为娘娘沐浴。”皇后微睁双眸,依旧是恍惚的神情,晨风卷起她的素袖飘扬若水,在明晃晃的日色下反耀出一点银灿的光泽。皇上低首,冰凉的唇轻柔触及她温热濡汗的额头,温情脉脉,蕴了无限深情。
掌事宫女们掩着唇偷笑,皇后仿佛吃了一惊,面色微微绯红,羞得耳根都如珊瑚一般莹润,发上的汗珠如晶莹露水,在阳光下璀璨莹亮如同虚幻。皇上微咳一声,故作严厉道:“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推了娘娘去沐浴?”宫人们便都绷住笑意,红了脸抿唇侍候皇后沐浴去了。
已经是初夏的季节,皇上独自在寝殿里等待着皇后沐浴归来,坐在朱红窗台边遥望在宫苑里大团大团的金灿阳光,像这个季节里烈烈绽放的凤凰花,偶有几缕漏过青翠树叶的枝桠缝隙,在光滑的鹅卵石上投下一片斑斑驳驳的支离破碎。
一开始本打算亲自给她擦洗的,奈何浅芙平日里虽然由得他更换尿布、帮助排便,但是沐浴之时却是十分抵触他的靠近。一连试探了三次她都情绪激动,恐她心疾复发,便断了这个念头,只由她贴身的掌事宫女代劳。
想到此处,他不禁轻笑了一下,疏朗中带了几分无奈。他的浅芙,是害羞了呢。结发十余载,彼此早就将身心全数交托,若祐儿未去,已经是大半个成人了,怎么她在他面前还是小女儿情状?想想自己也是,刚才凝眸看她的时候不也是情难自抑,轻吻了她吗?虽然自己装的严肃,恐怕这样少年郎的做派早就被那些掌事宫女们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