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褪去戾气,似山泉涤洗后的玉石,清澈中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师父。”
他开口时声音清亮如剑鸣,字字凿入青砖。
“弟子周子君,今日叩请问道!”
“我愿用我父教我握筷的手,去握剑!”
他举起扭曲变形的五指,指尖颤抖却竭力张开,像一株从石缝里挣出的幼松。
“我愿用我父教我识字的眼,去观道!”
泪水滑落,他却咧开带血的嘴角笑了。
仿佛看见幼时父亲在油灯下教他写“人”字的剪影。
“我吞下的腐肉,不是要让它在我心里烂出毒疮。”
“我要把它炼成一面镜子,照见何谓‘恶’,更照见何谓‘善’!”
他转向周川,忽然重重叩首三次,每一声都震得青砖龟裂。
“一叩父恩如山,儿必不负您掌心老茧磨出的‘人’字。”
“二叩血仇如鉴,儿当执剑而非执怨。”
“三叩……”
他忽然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块粗布包裹的硬馍。
那是周川今晨舍不得吃,偷偷塞给他的。
“三叩粗粮如道,儿会记得……仙途再远,也要嚼得下人间烟火!”
起身时,他掌心托着那半块硬馍,望向李观棋的眼神中带着晶莹。
“师父,弟子可以不去做那斩尽十地天骄的剑仙。”
“弟子要做一柄秤,称得起洛家血债,更称得起父亲教我‘人’字的份量!”
李观棋笑容温和,眼神中满是欣慰的看向周子君。
他知道,自己一番正心之语算是没有白说。
周川喜极而泣,连忙给周子君准备了敬茶的茶杯。
周子君颤巍巍的端着茶杯来到李观棋面前躬身行礼。
“师父,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