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慢褪,微见曙光。
残冬的初阳光线剔透纤细,穿过凝结在一簇簇松针上的细碎冰晶再落下,就好似连仅有的那点儿温度都被剥掉了,脆硬得像一片金色的琉璃。
不温暖,却明亮,生硬的蹭上了紧闭的眼皮。
何况带来截然不同于冬季的暖意的也非是月光或日光,而是不远处正在汩汩蒸腾起大团白色水雾的一眼温泉。
扎根在深山巉岩环绕中的大片密林松涛如海,傲雪凛寒。谁也不曾想到还有一眼温泉掩藏在松林深处,四时不歇涌出的暖气和水气滋养着周遭,地蔓苔藓,树绕青藤,还有几大块青石被水气洗得色泽温润,零星散布在泉眼周围湿软的草地上。
如此佳境,清妙脱俗,若非草地上纵横交错着数道深而长的焦黑剑痕,以及像是被随手插在石头边的宽刃古剑之上寒光凛冽的话。
林明霁被明亮的阳光撩开眼皮,第一眼就看到了距离自己躺着的大青石近在咫尺的这把古剑。
目光在并不陌生的剑身上扫过,林明霁眨了眨眼,偏着半边身子缓缓坐了起来。肩头伤处血肉抽痛,不过已被包扎得干净熨帖,微微透着点儿草木的清涩气味,并不难闻,但也不过只是些寻常的草药罢了。
他用手轻轻碰了碰肩头,忽然莞尔一笑:“昨夜战中乍见剑光杀入如金阳腾跃,一瞬依稀念及故人,却原来果然是故人。浮生兄,救命之恩,多谢你了!”
一道挺拔的身影正自松林中走出来,浮生客一手拿了几株还带着碎土的新鲜草药,一手端了个粗大的木钵,见他已醒倒也不出意料,微微摇了摇头,就走过去把东西都放在大青石上,指了指他的肩伤,又把那几株草药随手挪开了。
林明霁翘着嘴角看他动作,这时方伸手按住草药,笑道:“既蒙恩情,自然该谢,与客不客套也没什么关系。我伤势尚好,此时已觉没什么大碍了……这些草药是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