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络口中的这一“等”,便从天将近晚一直等到了月上中天,又见银钩西坠,白日自东边的层层山峦后爬起,缓慢的移过了头顶。
将近十个时辰的时间称不上太漫长,但也绝不算短,朱络恍若不觉辰光流转,一直保持着负手微微仰头的姿势站在空荡荡的荒地正中,眼中装过了日升月落,又见天边铅云渐起,一场风雪呼之欲来,仍没见他有半点神态动作上的改变。
越琼田和髅生枯魅互相倚靠着萎靡坐在离他足有十几丈远的地方,起初三人间的距离尚是贴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朱络身上不加掩饰散发出来的躁怒之意越发浓重,连带着身周的空气也逐渐僵凝。有庞然魔威加身,纵然他非是刻意,也足以让越琼田与髅生枯魅倍感难过,不得不同病相怜的一起蹑手蹑脚后缩……一缩再缩,渐渐远离。
朱络自然知晓他们这点小心翼翼的动静,但心中却拨不出半点情绪分与,甚至只要两人并未远出自己的感知所在,哪怕就地搭屋建房、跑马圈地他也全不在乎。这种近乎漠然的寡淡心境之前从未曾有过,甚至让他也有一瞬的怀疑,怀疑自己是否还是已着了玄瞳的暗手,才被对方将七情六欲不动声色的从意识中逐渐抽离。但这个念头只冒出一瞬,便被依然攥紧在左掌心中的脆硬触感搅得粉碎。片刻前还仿佛在冷眼观世的心态,在稍一念及心里缠缠绕绕的名字时便蓦然化作狂涛烈焰,喧嚣澎湃得几欲破体而出。这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连朱络自己都觉陌生,非是愤怒又似愤怒、非是凄楚又似凄楚、半分委屈半分热烈、甚至还有一种愈发疯狂的念头在胸口不住发酵,叫嚣着去抢、去夺、去撕碎一切阻碍着达成心中念想的人事物。这股疯狂自一滋生,就以压过其他一切认知的可怕速度开始膨胀,朱络只觉自己的意识像被一分为二,半是癫狂得想不择手段将胸中憋闷与欲望宣泄,半是死死将这股癫狂力量束缚在肉躯之内。两股意念彼此攻伐征讨,却都无法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