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去的一只脚:“楼主还有何事?”
林明霁想了想,道:“我此次要在千嶂城停留一段时日,长短未知。只留阿栖一人看顾楼中大小事务,到底还是辛苦了些。你此次回去,便留下帮帮他,只叫玉翎将竹露送来即可。”
程北旄本是个喜动的性子,但听闻林明霁将他直接打发回了沧波楼,反而却见几分欣悦,飞快应声:“楼主放心,我定然好好陪着阿栖。”
林明霁只作没听到他那个偷梁换柱的“陪”字,不过还是没忍住“哼”了一声,挥了挥袖子:“去罢,去罢!”
雪声簌簌,风声咽咽。野岭荒村,天卷灰云。
一派清冷寂寞之景,正如眼下悼亡之心,哀矜难开。裴小舟独自一个站在荒村外新坟前,也不知发呆了多久,才蹲下身将手中纸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了出来:几块糕点、一盒香药、还有几枚隆冬中难得的鲜果。一一在坟前摆放端正,倒也不作那些焚香烧纸之事,只伸手轻碰着墓碑叹了口气:“这些寻常村镇里买来的小玩意,你大约是看不上眼的,不过已是我当下最远能至之处,委屈你勉强受用吧!”接着又是一声长叹,“终究你还能埋骨于此受我祭奠,燕师兄与舍心小师父连一捧灰都捡拾不到,我想为他们立一处衣冠冢都是不能……你若泉下得见他们,切切……”话未说完,已成哽咽,眼圈泛红,一滴泪水落下,砸在刻着“淑友宛童之墓”几字的碑石前。
这一滴泪如同破锁,裴小舟本也不过一个半大少年,一直长于仙山师门中,十几年间的相识,除了一众师长同门,就是下山这几个月来遇到的宛童几人,又曾一同经历险阻生死,早在他心中浓墨重彩占据了一片位置。不想转眼间各自死伤,何其惨烈,身后山风冷雪,眼前黄土寒碑,越发悲从心来,喉中一阵哽咽,蓦的就地一蹲,将脸埋在膝间大哭起来。
他哭得凄惨,本因心中无限悲怆,但渐渐又夹杂上了几分一身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