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起身,而是转过来对着杨猛说道:
“只要您一声令下,黑水河八百里,咱们都可以搅个底朝天……”
杨猛眼皮耷拉着,扔下手里最后一叠纸钱:
“莫急,泉儿虽然办事毛躁,有些莽撞,可能做过一些过分的小事。
但他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人割我的肉,放我的血,那就是要我的命,岂会善罢甘休!
料理白阿七不难,一个侥幸傍上梁家的打渔人,这辈子撑死了一练的出息。
等泉儿过了头七,再去炮制,你们耐心着点儿,这些年的哪次大的肉票生意,不是等出来的,我心里有成算。”
壮汉大为振奋,满脸喜色,他跟一帮兄弟窝在芦苇荡里,好久没干大票的买卖了。
“这些天,每天都有故交上门,让我节哀。
他们不晓得,我杨猛从八百里的黑水河趟出一条道,靠得就是一个狠字!向来只有我让别人节哀的份儿!”
杨猛脸色沉得吓人,像是浸在黑水河里,浑身冒出的寒气刺骨。
“这么大的口气?缩在外城苟延残喘的一条老狗,也抖威风,未免笑掉大牙。”
毫不掩饰的奚落声音陡地响起,倏然传进停放棺材的灵棚。
杨猛目光一闪,扭头望向门口,是个浓眉斜飞,生有刀眼的高大汉子。
只见来人停在茶师傅唱礼记名的那张木桌前,手指屈指叩击两下:
“把我的名字写上去,通文馆,宁海禅。
携徒弟白启,来给杨泉上一炷香。”
“宁什么?哪个没长眼的狗东西在狂吠?竟敢跑来触猛爷的霉头!”
壮汉爬起身,粗声粗气喊道。
他从未听过宁海禅的名头,正愁没处为猛爷表忠心。
当即抡起拳头,踏出灵棚。
“两手宽厚,虎口老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