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忆起一些事来,阿云在逃宫前的某一个夜里,派人来找他说要见他一面。
他“勉为其难”答应了,整理衣衫,重梳发髻,欣然赴约,期待能与她稍微缓和一下冰冷的关系。
然她并未对他说上几句甜言蜜语,反而殷切的叮嘱了几个人几件事。
“我身边这些人大多是武将,他们没有那么多心思,耿直不懂转弯,若得罪了你,还望你能大度的饶他们一条命,流放到西北做个小兵也是好的。”
“徐家这些人世代骄矜,素来不会低头,大炎是新朝,能规劝的我便劝,若劝不了的,你只管罢黜他们的官职,不叫他们在权力的漩涡里陷入党争,徐氏永远不会为帝,不会夺帝权,你放心。”
“谢家只是商户,与我的交情也不如尔尔,你先前暗中拔除谢迎的势力我只当没看见,之后徐氏不会再与谢家往来,谢迎已死,我本意让她的女儿嫁给阿珩为妻,如今我却另有打算,江太傅的女儿比那小姑娘更合适,你若在乎阿珩,便对他的婚事上上心。”
说到最后,女子微微叹了口气,她白皙的脸上未见哀伤,只余淡淡的看破一切的释然。
史书千叠……多的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典故。
她天真了十几年,以为燕知安与那些愚昧短见的帝王不同。
然而,终归没有不同……是她看错人了。
“至于谢初霁……让他回老家徐州吧,他是徐州人,为我断了腿,如今已是个废人了,就算让他回徐州,他也不会威胁你什么。”
“就这样吧,我累了,劳烦皇上走这一趟。”
他曾以为,我之夫妇,譬如飞鸟,暮栖高树,同共止宿。
后来才知,这话还有后八个字,有缘则合,无缘则离。
兰因絮果,莫过如此。
燕知安身子重重地跌倒在椅子上,望着镜子里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