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时间太久,系得太紧,他毫无章法的动作反而越解越乱。
“我来。”顾南双手环过他脑后,一点点解着死结。
微凉的气息环绕住身体,纯一闭着眼,嗅着那一缕刺破血腥气的冷意,恍惚觉得顾南在拥抱自己。
布条解下,三个月没见过光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纯一眯着眼,努力从那一线模糊的光亮中寻找顾南的面容。
眼睫因刺痛而不断颤抖,细碎的泪珠洇湿眼尾,深邃的眸中映着一点温暖的微光,泛着动人的色泽,有种突破次元壁的漂亮。
顾南有些移不开眼,笑道:“怎么哭了?”
纯一抬手欲挡。
顾南拉住他的手腕,“别,好看。”
纯一欲言又止,苍白的脸庞慢慢浮起一层薄红。
“那烟太呛了。”他低低道。
顾南也不拆穿,视线下移,打量起他身上的伤。
这次的伤大体和上次类似,但严重许多。浸透僧袍的鲜血主要来自左颈的一道伤痕,应该是伤到了动脉,哪怕以纯一惊人的恢复能力,此刻仍往下淌着血。
顾南想替他捂住伤口,却实在不知道怎么下手。
浑身是血,没一块干净地方,直接上手能把她半个身子都融了。
“我去给你找些草药敷上。”顾南起身欲走。
纯一却轻轻勾住顾南的一截小指,“没事,坐一会就好了。”
他在泥水里仔细捻去指尖的血水,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血再伤到她。
“顾南……”他呢喃出声,低哑的声音似唤似叹。
顾南看向他,“怎么?”
纯一却不说话了,仿佛只是喊一声她的名字。
他的眉睫黑浓,稍稍一压就带着迫人的攻击性,可是此刻,那双狭长的凤眸噙着泪,含着一点合眼时的慈色,专注而缱绻地注视着她。
沉默着,仿佛有许许多多的未尽之言,向她发出矜持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