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不救就不救,为什么要骗我。”
听起来他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富家子弟,天真无邪,毫无胆怯,哪怕面临死亡,还能向一个陌生人抱怨自己的喜恶。
顾南可以坦然接受别人的恶意,却招架不住直来直往的稚语童言。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第一次认真端详起他的面孔。
他长得很清秀,由内而外透露出来的平静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割裂。
“你有什么想要的,待会我给你送过来。”顾南道。
少年双颊烧得绯红,但眼睛很亮,他羞涩地点了点头,小声说:“我死了之后,可不可以给我立块碑?”
大概是他表现得太平静,顾南把他当成大人一样跟他讲明利害关系,“不能,如果你死了,为了防止鼠疫扩散,我会烧掉你的尸体。”
他想了想,“好吧,没关系,我只要一块碑。”
顾南:“好。”
“上面要写字的。”少年的脸更红了。
“就写:丰城女子,姓程名铮,洗女余孽,女作男装,十三载矣。有道无时,其年不永,人生实难,愿弃轮回。”
顾南愣愣地看着她。
洗女,臭名昭著的风水邪术,寓意杀死每一个诞生的女婴以求家族荣华。
在后世记载中,最负骂名的便是江氏的“九代洗女”,一连六代都没有活下来一个女孩。
而程铮竟然自称洗女余孽。
“我是个女孩,但我当了十三年顶立门户的男孩,我想死后当回女孩。”
程铮被顾南看得一酸,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故作轻快地在顾南面前转了两圈。
“是不是看不出来?冬天的衣服多嘛,夏天就不一样了,我得束胸,还不能出门,和我的弟弟们不一样……”
她顿了一下,“我曾经还有很多姑姑和姐妹,但她们都死了,我是程家七代子孙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