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蹙眉说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暂且不提。”
李惟俭闻弦知雅意,当即道:“老师,可是要对贾雨村动手了?”
严希尧点点头道:“詹崇已然跟顺天府打过招呼,那万唯枢可不是跟着贾雨村一条道走到黑的,料想暂且能护住薛蟠。”
李惟俭道:“老师就不怕贾雨村铤而走险?”
严希尧乐道:“那不正好?”说话间起身道:“老夫业已打发人往边塞去寻那门子,有此人证在,薛蟠是死是活要紧吗?再者说,伱那小妾亲身经历过当日之事,也可为人证。”
李惟俭思忖着,贾雨村此事做的又不隐秘,当日见证此事的人等又何止薛蟠与门子?只怕老师早就打发人往金陵去寻了。
他正思量着,严希尧笑着考校道:“复生以为,贾雨村往后该当如何行止?”
李惟俭道:“弟子观此人性情……只怕私下要来寻老师求饶啊。”
严希尧哈哈大笑,颇为意气风发。
李惟俭等了半晌,这才笑着道:“老师,此番不过是令出于上……圣人怕新党尾大难掉,这才有修剪枝杈之意。”
李惟俭偷偷上眼药,严希尧却不曾听出来,只拱手道:“皇恩浩荡,老夫当以身报之。”
李惟俭心下叹息,此时要是与老师说了自个儿要对付圣人,只怕老师转头儿便会将自己这个逆徒给卖了。严希尧一代实学大家尚且如此敬畏皇权,这工业化之路任重道远啊。
说来太上在位时,尚且是理学当道。到了今上时,方才重新启用实学。这实学源于太宗李过扶持,溯源却非止徐光启,而是明末时期兴起的经世致用派。
此后徐光启实学一脉与经世致用派彼此糅杂,这才成了如今的实学派。可说到底,不过是儒骨西皮,宣扬的还是家天下那一套。李惟俭推行的工业革命业已铺展开,可此时暂且并未催生出配套的思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