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便往外哭道:“你老人家只管打发人,不必说着一个、扯着一个的。我很是那吃醋拈酸、容不下人的不成?怎么‘拔出肉中刺,眼中钉’?是谁的钉,谁的刺?但凡多嫌着她,也不肯把我的丫头也收在房里了。”
薛姨妈闻听此言,顿时气得身颤气咽,道:“这是谁家的规矩?婆婆这里说话,媳妇隔着老远拌嘴。亏你是旧家人家的女儿!满嘴里大呼小喊,说的是些什么!”
薛蟠急得跺脚说:“罢了,罢了!让人听见笑话。”
那夏金桂却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干脆撒泼叫嚷道:“我不怕人笑话!你的小老婆治我害我,我倒怕人笑话了?再不然,留下她,就卖了我!嫌我不好,谁叫你们瞎了眼,三求四告的跑了我们家作什么去了!这会子人也来了,金的银的也赔了,略有个眼睛鼻子的也霸占去了,该挤兑我走了!”
夏金桂一面哭喊,一面打滚,自己来回拍打。薛蟠急得说不得,劝不得,打不得,央告也不得,只得唉声叹气,只说说运气不好。
宝钗实在瞧不下眼,赶忙与莺儿扯了薛姨妈与碧莲回返后头房中。
宝钗本要劝说几句,只道薛蟠是个鲁莽性子,说不得过两日就转了心思。不料碧莲啜泣着却是拿定了心思:“姑娘莫要再劝,亏得太太与姑娘都在,不然今日这一遭说不得我就没了性命。说不好听的,太太与姑娘又护不住我一世,不过护着一时半刻,待来日姑娘出阁,我又能如何?说不得便被奶奶磋磨死。”
说话间又跪地叩首不已:“求太太发发慈悲,允我归家去吧。”
眼见碧莲如此,宝钗也不好多说,与薛姨妈对视一眼,到底应了碧莲所请。碧莲又寻了体己归还聘金,薛姨妈与宝钗好歹要脸面,又哪里肯收?非但不收体己,又私下里贴补了碧莲二百两银子,下晌便雇请了马车,将碧莲送回了城外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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