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出得抱夏,转到其后,便见一片阔地上耸立一物。右侧是近一丈高的烟囱;中间垒着土灶,土灶上扣着烧锅,其上有管道连着气缸;左侧则是架在铁柱子上的摆臂,摆臂两端垂下铁索,一侧连着气缸,另一侧则径直垂入水井之中。
李惟俭倒吸了一口凉气:“纽可门蒸汽机?”
“复生识得此物?”严奉桢愈发兴奋,招呼道:“来人,生火!”搓手看向李惟俭又道:“是了,拜帖上写明了复生来自金陵,十年前陈督宪(注一)曾主政江南,当是之时就造过一具这机器。”
十年前李惟俭还在京城,且不曾魂穿此身,又哪里见过?不过陈宏谋十年前主政江南,严奉桢所说的陈督宪应是此人。新晋首辅竟造过纽可门蒸汽机,这消息于李惟俭极为有用。
思忖间,严奉桢等不及小厮操弄,顾不得弄得满手煤灰,亲自动手添了煤炭,其后又有两名小厮跑来,操弄半晌升起了火。
又烧了好半晌,严奉桢眼看热气蒸腾,兴冲冲上前扭动阀门:“复生且看!”
气缸里通了气,只是那摆臂却不曾动弹,两名小厮又过去拉拽铁索,好半晌那摆臂才磕头也似的来回摆动起来。
而后就见铁索上下提取,井中的水便汩汩涌出。
“如何?”
“果然玄妙,这蒸汽机莫非是景文兄所造?”
这话却搔到了严奉桢的痒处,其人搓手矜持道:“算不得甚么,我不过是拾了陈首辅的牙慧罢了。”
李惟俭打蛇随棍上,紧忙道:“景文兄此言差矣,若非景文兄实学造诣了得,哪里会复原出此物?若是寻常腐儒,便是将部件摆在他面前,只怕也抓耳挠腮不知如何下手啊。”
严奉桢矜持笑笑,随即忧心忡忡道:“此物乃英吉利工匠四十年前所造,时过境迁,只怕彼辈早已造出更胜此物之机器。太宗陛下果有先见之明,泰西诸夷,什么大小佛郎机、尼德兰,都不足为惧,唯这英吉利夷是为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