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臣,咱们再放眼天下,如今天下府县,富户、乡绅、官商占据着大片的良田,朝廷却减免他们的赋税,而各地藩王更是一文钱、一粒米都不交,却占据数万、乃是数十万亩的良田。老百姓呢?在天灾人祸的荼毒下,已无立锥之地,却肩负着天下将近九成的赋税!敢问督臣,这是何等的咄咄怪事!”
卢象升喟然长叹,说道:“此乃朝廷法度,你我又有什么办法?咱们谁也改变不了的!”
刘衍却不理会卢象升的回答,继续慨然说道:“督臣就在地方总督军政,对赋税之事颇为熟悉,即便天下百姓如此困苦,而各地胥吏依然极尽压迫之能事:丈地缩绳、诡寄、飞洒、宽线、隐田、匿户,那些胥吏为了少征收乡绅、官商的税赋,多征收百姓的税赋,想出的花样可谓千奇百怪,如此有钱的盆满钵满,没钱的越发贫困,这便是如今天下动荡的根源所在!”
刘衍大步走到卢象升的跟前,问道:“督臣,试问:如此天下,以寻常手段是否能救?如此世道,唯有破而后立,才有唯一出路,而属下在即墨营所做的一切,便是如此!”
卢象升闻言默然不语,闭目长叹。
刘衍看着卢象升的样子,心中也是悲怆,这个历史上威名赫赫的抗清英雄,此时却被朝中政敌和地方势力的双重重压,压得无力支撑,已经没有巨鹿之战时,一心殉国的壮烈和豪气。
“督臣,是属下孟浪了。”
卢象升睁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就在这时,参将卢怀英推门走了进来,看了看刘衍和卢象升的表情,感到一丝压抑,顿了顿,才说道:“督臣,偏房那边的酒菜已经准备好了,督臣和刘参将过去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