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嗣诚?”裴液道。
何须没说话,狭眸瞥了他一眼,又收了回来。
“你把关于这条水渠和园林的一切材料都找出来给我——当年营修之人还在吗?”
“九年前上任的奚官令怎么知道二十四年前的事?”何须轻叹一声,“我尽量找找,一些营办、伍长之类,也许能留下几个名字。”
他持烛一页页翻着,年久的墨迹都难免模糊恼人,令公公有些皱眉头:“监工徐芳……七年前病死了,奚官丞赵文……十年前告老还乡了,估计也早不喘气儿了;当年的奚官令李水,咦,这位倒是还在,高升到内侍省去了……嗯,有份他给‘玉霰园之营造’写的完工简述……好习惯,好前辈。”
何须把烛光放低些仔细读着:“‘锁鳞三年夏,奚官局得受于明月宫东北营修玉霰园之任,此为锁鳞立年后宫中所修第一园也,虽非上意,亦极需慎重,受任后即刻动工……历经秋夏,至冬而成。亭阁工整,林木修直,实为美园,遥想明年之夏,该是嘉木繁荫,鸟鸣水涧。此园落成之功,多有赖上官之看顾,亲临园地,一手督办,乃是少监曲——’”
何须嗓子像被“咔”地一下截断,两唇抿了起来,整个人定了一息,才稍微调整了一下握姿,继续道:“——乃是少监曲常曲公公之功绩。”
读完这句他把案卷一合,不再往下看,若无其事地继续翻了翻下面的,然后一齐递给他,淡声道:“我瞧后面也都是些官话了,你且拿走自己翻吧。”
言罢提烛转身。
裴液把脚一伸拦住了他:“咦?何公公刚刚怎么不读完。”
“些许官话,省便省了。”何须道,“我这儿也很忙的。”
“这个曲常是什么人?”
“谁知道,当年的某个大公公吧,现在也没听说过了。”何须挥挥手,“让让让让,我去看看绣衣坊那边怎么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