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液倚在书楼顶上,两腿盘着,一夜的小雪飘过,扫过的石径又铺上了松软浅薄的一层,大雪才会厚实,雪小时它们只是松散地堆叠着,像一朵朵微小而安静的蒲公英,拿指肚轻轻一触,就能沾起绒毛般的一层。
“银儿在门派里不常见雪吗?”裴液看着旁边的少女,她正竖起根手指在眼前,盯着上面亮晶晶的一层缓缓沉降化去。
“岂是不常见,是完全没有见过。”姜银儿抱膝坐着,比他端正许多,笑了下,“西南哪里会下雪啊,只有春天的雨、夏天的雨、秋天的雨和冬天的雨。”
“我还挺喜欢下雨的——前几天下雪,你堆过雪人没有?”
“没,那时正赶上冬剑集,我在用功练剑呢。”姜银儿有些遗憾,“那次我第一回见雪,没料到竟然那般大,更没料到竟是四殿下的武器。”
“那是他胜之不武了。”
姜银儿笑了下,认真道:“没有啦,是我自己学艺不精,输得心服口服。”
她往下望去,今日无风,落着薄雪的旧宅颇有长安城的韵味,雪幕中,那边院中崔家小姐和屈神医坐在同一张石桌前,崔小姐侃侃而谈,屈神医平淡颔首。另一边院子里许先生抱着暖炉倚在椅上,读着不知什么典籍,虽是除夕,毕竟还清晨,院中尚只有他们几个,大家安静做着自己的事情。
姜银儿忽然回头道:“诶,院中还有很多雪,咱们现在能去堆雪人吗?”
裴液摇头道:“那都是旧雪,又脏又硬了,可不是好材料。”
少女有些失望,她倒没有那么多讲究,只是想试试北方话本里常提的情景。
裴液笑着指天上:“你别急,你瞧云还很厚实,这场雪还要下大呢,到时候咱们用这场雪堆雪人。”
“啊,好!”姜银儿拍手。
两人看着雪坐了一会儿,裴液道:“那银儿今年是第一次离开门派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