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今年县里征派的转输漕谷的劳役下来了。
本来是发徒隶去的,但仓官那边反映,去年到中山给黎阳营转输军粮的徒隶还没回来,说是被黎阳营那些老革征了去,修缮营房了。
所以仓官那边的意思,这次转输漕谷就让县里征发黔首二百。
俺们乡人多,分了五十。
狗子,恁不晓得,为了这五十人,郑啬夫和刘公那些佐吏是想破了脑袋。
因为不能征家里独子,现在马上就要春耕了,这农事是不能耽误的。
然后今年已经派役的又不能征。
所以咱们乡的户版簿籍,不知道被老郑翻了多久,才凑满了这五十人。
这不,恁家二子就在。”
说完,一个头包施屋帻,身着皂衣,腰配铜印黑绶的山胡子老吏,从袖里掏出一把竹片,翻找了一会,抽出一片递给了张狗子。
这人是张狗子他们这片的亭长,孙逊,专门管着交通、民诉、防盗的事。
他出自隔壁乡的大族,调来这做亭长已经二十年了。
所以,算是看着张冲长大的。
一直欠着身子,不说话的张狗子,接过竹片。
他也在乡里受过蒙,认得些字。
这竹片上面正写着
“济南国历城大桑里公士张冲,年十七。”
他知道这就是石崽子的身份符节。
出门过关,人人都要验符。
至于公士这爵位,是当今国家即位的时候,赐民一爵,人人都有,不值啥钱。
见张狗子没说话,孙逊又开口:
“狗子,恁也践更过,晓得这劳役的规矩。
恁家二子这是第一遭,有些事你一定要讲清楚。
路上病了可以回来,但要是逃了,这事不光恁们一家要罪。
俺,老郑他们,还有县里的令史、尉史,都要罚。
所以,恁一定要跟娃讲好,别觉得苦,就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