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投行卷,你当将五言诗放在前面。须知用越少的墨,写出越高的意境,方是上等。”
“听裴公一言,胜读十年书。”薛白随口就来,脸上还是从容清隽,毫无奉承之色,“学生也有五言诗,在后面。”
裴宽耐着性子,再往后看。
忽然,他眼皮一抬,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只因行卷上那一首小诗,让他激动不已。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这天下的忠臣义士,便如草原上的野草,一代一代,如李林甫这等奸相,无论如何迫害忠良,终究会有人站出来。
小小的五言诗,却是何等壮阔意境?
裴宽直觉这诗写到了自己心坎上,恨不能现在就贴到那断了自己相位的李林甫脑袋上。
他平复了心情,缓缓坐下,抚须沉吟道:“你这两首诗,前一首很糟糕,比喻、用典一概不见,干巴巴地述志,枯燥、粗糙;这首《古草原送别》却很好,非常好,字字写景、写离别,却写尽了这大唐天宝年间……真是你写的?”
“我也不知。裴公或许不信,但我失忆之后,有时这些诗句自己就会浮进我脑中。”薛白道:“但若要我正经写诗,我却写不出来。”
裴宽根本不信。
他已经万分肯定了,薛白身后必有名家。
只是这小子油盐不进,却是不好问出来。
再次将五言小诗念了一遍,揣摩着这风格,裴宽试探着问道:“薛白,你可识得太子少保李适之?”
“并无如此荣幸。”
薛白不露声色地应着,心里对自己那莫须有的人脉又清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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