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
“你一个人,能画多少?”她驳道。
“招人。”
“白人可不会用这种笔。”
“招大清国人。”
“哪儿来的大清国人?就今天那几船运过来的?你们大清国分主子和仆吧,主子不会给你画这个,仆……人家听主子的,不是吗?”琳娜试图找到章片裘布局的破绽。
没料到,刚刚还含笑的章片裘忽而脸色沉了下去,他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就像他与她有什么仇恨般,许是琳娜本能地缩了下身体,章片裘意识到了自己的目光过于深了,他背过身去,将茶杯缓缓放了下来。
“你还是太善良,不懂这些弃国而出的人有多狠,你也不知道你们国家有多狠。”
琳娜听不懂,但却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沉重,那种国恨家仇和对裹挟着巨额财富外逃者的厌恶和愤恨。
她欲言又止,想再问点什么,却不敢问。
“很快,会有一些大清国人被赶出来,我要抓紧些,让他们知道这里可以投奔。”
窗外,应已破晓。
只听得报童的声音忽远忽近,一些马车的声音也轻轻浅浅地传来。
琳娜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她虽不懂为何会有仆人被赶出来,但那句‘让他们有地方可以投奔’,令人有种英雄之感,总觉得这个男人与她见过的任何男人都不一样。
想到这,不由地噗嗤一笑。
一个画假画来卖的男人,却给了她这种感觉,真是昏了头了。
在窗口停了几分钟,两人都没说话,鱼贯而入的清新空气将房内墨水的气味和茶的气味,以及琳娜身上的香水味道和章片裘的气息,搅和在一起。
光影浓了些,衬得琳娜愈发像油画般夺目。
“你长得漂亮,又孤身一人,以后切莫穿这么露跑男人的房间里,男人可没几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