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因为船上还有许多伤员需要我去救治。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被烟呛昏了,最先醒过来的,应该是钟灿富他们,我就是被他们踢醒的,踢不醒的人,马上就会被他们扔下海。不断涌起的海浪从烧得降到吃水线的船舷往里拍进海水,海水、雨水混着烧焦尸体流出的血水,顺着密舱顶上烧穿的大洞往下流,有些昏迷过去的人,没有被火烧死,没有被人踩死,没有被浓烟呛死,但却在昏迷中,被那些污水给淹死了。
蛟爷脚受了伤,虽然问题不是太大,但行动有些不便,只是叫钟灿富把人组织起来,一部分人去扑灭残余的烟火,一部分人去把底舱里的压舱石丢了大部分到海里,剩下的人去找一切能装水的东西,把船舱里的水舀出去。我们匆忙踩在那些不知死活的身体上行动起来,那些妨碍到大家做事却又踢打不动的身体,钟灿富都让淘海客把他们抛进海里。看着大家神情麻木的搬运着一具具身体,我甚至来不及看看是不是每个人都真的已经死去,有好几次,我恍惚中看到尸体被扔在空中时微弱地扭动着,几乎要作呕起来。
等我强忍着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和大家一起把一切做妥当之后,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双重疲惫已经让我虚脱得站不起来了。此时的福昌号因为扔掉了压舱石,船舤被烧光了,桅杆被砍掉了,船体像锯齿一样残缺不全的漂在海面上。蛟爷叫钟灿富把阿娣的床单拆掉了,绑在一根木条上做成一张小帆,就这样,残破的福昌号坚韧但可怜地,慢慢在黑暗中行驶。
和刚上船的时候相比,我已经对下南洋根本不抱什么希望了。
还有些烧伤的幸存者,被雨水浇醒过来,也有可能是伤口被海水淋湿盐渍得疼痛,也有可能是被烧后身体太疼痛,从我清醒起,就在不停的哀号。暴雨早已停止,在微弱的白色星光下,寂静无声的船就像正在朦胧梦境中慢慢行驶一般诡异,如果抛开那些悲惨的哀号,眼前的一切将是如此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