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着:
“天地为你戴孝啊,老姑奶奶!您的仁德感天动地啊,老姑奶奶!”
他的哭喊,像合唱队的领唱一样,引发了一片哭嚎。我听到了西门宝凤嘶哑的哭声,听到了西门金龙雄壮的哭声,听到了吴秋香唱歌一样的哭声。
一下车,互助与合作就掩面嚎哭起来。你儿子和西门欢搀着他们各自母亲的胳膊。我沉痛地呜呜着,跟随在他们身后。此时狗大哥已死,卧在墙角、已经老态龙钟的狗二哥用低沉的呜叫向我打了招呼,但我已经没有心思回应它。我感到有四股寒气沿着四肢上升,在五脏六腑内凝成一坨冰。我浑身颤抖,四肢僵硬,反应迟钝。我知道自己也老了。
你母亲已经盛妆入棺,棺盖竖在一旁。她的寿服是紫色缎子缝制,上面有一些暗金色寿字。金龙和宝风跪在棺材丽端。宝凤头发散乱。金龙眼睛红肿,胸前的衣服湿了碗口大的一片。
互助与合作扑跪在棺材前,拍打着棺材的边缘尖声嚎哭。
“娘啊,娘啊,您怎么不等我们回来就走了呢?娘啊,您走了,我们的靠山就倒了啊,撇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这是你妻子反反复复的哭诉。
“娘啊,娘啊,您受了一辈子苦,怎么才过上好日子就走了呢?……”这是互助的哭诉。
她们泪飞如雨,溅落到你母亲的寿衣上,溅落到盖住你母亲面孔的那张黄表纸上。泪水在纸上洇漶开,仿佛死人的眼泪。
你儿子和西门欢跪在他们各自母亲的身后,一个脸色如铁,一个脸色如雪。
负责料理丧事的是许学荣夫妇。许大娘惊叫着把互助和合作的身体拉直:
“哎呀,孝子孝妇们啊,千万别把眼泪溅到死者的身上啊,她身上带着活人的眼泪难得超生啊……”
许大爷环顾四周问:
“至亲之人都到齐了吧?”
没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