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兄,你吃点吧,吃点东西也许好一点……”
它侧歪着头,用左眼里那点残余的视力望着我,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咝咝的话语:
“十六老弟……今天的我就是明天的你……这就是我们公猪的命运……”
说着,它就垂下了头,身上的骨头架子,仿佛一下子涣散了。
“老刁,老刁!”我大声喊叫着,“你不能死啊,老刁……”
但老刁不再回答,我的眼里,终于流出了一串串热泪。这是悔恨交加的泪水。我反思,我忏悔,从表面上看,刁小三是死在老许宝那个杂种手里,但实际上它是死在我的手里。啦呀啦~~啦呀啦啦啦呀啦~~老刁,我的好兄弟,你安心地走吧,愿你的灵魂早日到达冥府,愿阎王替你安排一个好的轮回去处,祝你转世为人。你毫无牵挂地去转世,遗留的仇恨我替你去报,我要以许宝之道还治许宝之身……
正在我浮想联翩之时,宝凤在互助的引领下,背着药箱子,急匆匆而来。而此时,金龙也许正坐在许宝家那把摇摇欲碎的红木太师椅上,用许宝的拿手好菜——辣椒炒猪蛋——下酒。女人的心,总是比男人良善。你看那互助,竟是满头的汗水,满眼的泪水,好像刁小三不是一头面相可憎的公猪,而是一个与她血肉相连的亲人。此时已是农历的三月光景,距离你们结婚的日子已近两个月。此时你与黄合作已经到庞虎的棉花加工厂上班一个月。棉花刚刚开花坐桃,距离新棉上市还有三个月。
——这段时间里,我——蓝解放——跟着棉花检验室主任与一群从各个村庄和县城抽调来的姑娘在那个广阔的院子里割除荒草,铺设垛底,为收购棉花作准备。第五棉花加工厂占地一千亩,周遭用砖头砌起围墙。砌墙所用砖头,是坟墓里扒出来的。这也是庞虎节约建厂经费的一个高招:新砖一毛钱一块,坟砖三分钱一块。在很长一段时问里,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我与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