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问他爷爷我问我爷爷我孙子好奇地问我——我折了一根草棍,刮掉他的即将入口的黄鼻涕,回答道:当然!当然!
看到孙子漆黑的眼,我的心头浮起了一阵悲凉,一阵悲凉从容不迫地浮上我的心头。傍晚时分,草地虽然照样热咕嘟,但从沼泽吹出来的风,却已经凉爽,淤泥的味道渗进我们的骨髓。
一转眼就是七十岁,梦到死人的机会越来越多,死期要到了,心里很高兴。
……最初,小杂种坐在那儿,用草棍捅蚂蚁窝,瘦得像一道黑烟的男人在他身后冷冷地笑着。小杂种并不吃惊——因为这笑声很熟悉,族里的长者都是用这种声音笑。他把一只粉红色的蚂蚁诱到草棍上,让它沿着草棍往前爬,爬到顶端,如同面临万丈深渊,蚂蚁搔首踌躇。他感到了恐怖。一只黑色的脚,宛若一只独立的怪物,漫过他的肩头伸到他的面前。他闻到脚上的味道:幽幽野菊香。蚂蚁跳上他的过分突出的脚趾,很快地往上爬,爬过脚背,爬上脚踝,看不见了就扭脖子回头:黑瘦的男人青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坚硬的唇边漾着青苔状的微笑,嘴里是两排钢铁牙齿……
我爷爷对我说:小杂种打量了黑色男人一会,冷不丁地问:“你是谁?”黑色男人回答:“我是我。”他们俩就这样认识了。第一天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什么也没说,第三天上,傍黑了,黑色男人说:“明天我给你说件事。”
“说的是马驹穿过沼泽的事吗?”我孙子好奇地问,“马驹为什么要过沼泽?沼泽南边难道没有好草让它吃吗?……”
“不许打岔!”我爷爷对我呵斥,我对孙子说,“不许打岔!”
草地上……油蚂蚱蹦来蹦去,我稚嫩的皮肤被油蚂蚱弹打得生痛……我苍老枯槁的皮肤上站着一只油蚂蚱,火红鲜亮的颜色,油润有光泽,它如同玉石雕就,活脱脱一个宝贝物儿,它脚上的吸盘弄得我皮痒痒,抬手擦掉了它……爷爷,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