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要用木杖之类的器物,敲击后辈的棺木,寓意晚辈不孝,先走一步。
数年间,沈老爷子两次送得黑发人,着实是人生难言的悲痛,他固然外表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心中伤感,犹如饮水,其冷自知。
他白手起家,自是筚路蓝缕,也少不了双手血腥,有今日报应,沈老爷子自是不得不信因果之说。
纵然如此,老人未曾后悔,大丈夫生当五鼎食,死后五鼎烹,又有何妨。
棺木抬出沈府,老人不用跟随,朝阳初升,正是红霞万点,将他脸上每一块褶子,每一个斑点,都照得分分明明。
哀乐去远,老人扔了拐杖,虽然晨风迎面而来,却挺如青松,不服岁月苍老。
“沈炼为何没来送行?”
“沈炼少爷说他是出家人,怕见了这场面,太过伤情,坏了给老爷祈福的道行。”回答的却是吴管事,在这事情上他不敢有分毫隐瞒。
“我老了,还要什么福气,就是下了无间地狱,也不枉了此生,我知他心思,到底还是隔了一层啊。”老人难免叹息。
他自问可以将能给的,都给沈炼,只为了一个延续,但沈炼依旧不肯服软,接受他的安排,这一点像极了他母亲。
老人自身何尝不是如此倔强,两个儿子对自己唯唯诺诺,反而令他看不上。可沈炼这番倔强,令他欣赏又恼怒。
老人经历太多风雨,知道人无傲骨,难成大事,越是人才,越是难以被人左右。
可到头来,面对沈炼这匹不服管教的小野马,他说实话,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耐性。
人生七十古来稀,纵然他豪杰一世,还有几年入土。
等老人沉默一会,气息平静后,吴管事才小心翼翼道:“还有一件事,沈炼少爷出门了,二爷派了几个人,暗中保护他,应当无恙。”
“算了,今天就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