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吾跺了跺脚,然后开始满身找银子,嘴里犹道:“赔钱没问题,没问题,老夫这就赔给你……”
浑身上下摸索了半天,刘三吾终于摸出了四五两银子,一股脑儿的朝那被撞的人递去。
被撞的人接过银子,随手掂了掂分量,然后又开始杀猪似的惨叫起来:“不够,这么一点银子怎够养活我一家?远远不够!”
刘三吾身旁的轿夫已是满面怒色,粗声道:“喂!你这不是存心讹诈么?这么多银子够你全家吃喝好几年了,你还想要多少?”
刘三吾斥道:“你闭嘴!人家被撞已经很可怜了,老夫赔偿些许银钱本是应当应分,你怎可出言不逊?”
被撞的人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伸手一抓,抓住了刘三吾官袍的袖子,像个无赖般不依不饶的要求更多赔偿。
刘三吾被他抓着袖子,一脸哭笑不得。
原本慷慨激昂,从容赴死的悲壮情绪,坐在轿子里还酝酿了半天,甚至连朱元璋下令斩他时该高喊什么口号都想好了,结果这会儿却臊眉搭眼的跑出来处理交通肇事案,受害人还抓着他的袖子扯皮,刘三吾满腔的悲壮顿时如被针扎破的皮球似的,心气劲儿全部泄得干干净净……“这位小哥……你放手好不好?你放心,你的损失老夫一定会赔给你的,老夫乃翰林学士,绝不会跑的,这样拉拉扯扯实在太不成体统……”刘三吾擦着老汗,温言相劝。
“我管你翰不翰林的,我只要银子,没银子赔我,我全家都会饿死,少废话,赔钱!不然我去应天府衙门击鼓鸣冤去……”
“小哥你先放开,老夫这就命家人回府取银子去……”
“…………”
两人互相扯皮时,被撞的人趁着漆黑的夜色,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刘三吾衣袖中的蓝皮奏本偷了出来,然后又动作飞快而娴熟的将样式颜色一模一样的蓝色封皮奏本塞入了刘三吾的袖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