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深入人心,长子朱常洛为储君是名正言顺的,郑贵妃、福王妄图篡位是祸国殃民,京城各种风议的矛头都指向郑贵妃和郑国舅,人情汹汹,皆为东宫鸣不平——
当然,市井小民的情绪并不能立即影响到万历皇帝对梃击案的态度,关键是各台垣官的奏疏如雪片一般飞往内阁,有好几位给事中、御史一天数道奏疏,力请将闯东宫的人犯交由刑部审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是大明律规定的司法审判部门,这等大案必须由三法司会审才能服众,在对待梃击案这个问题上,大多数京官是倾向于查明真相的,不但东林党力主严查,以亓诗教为首的齐党也要求追究宫卫的责任并给太子以妥善的保卫,至于郑氏一党呢,起先是想不动声色、保持镇定的,但很快发现矛头直指他们,他们很冤啊,也许心里曾想过这么干但毕竟什么也没干,这么个屎盆子突然扣上来,京城中的那些流言蜚语谁受得了啊,所以也要求彻查,自有党争以来,东林和三党从来没有这么一致过。
内阁首辅方从哲和次辅吴道南自然也得顺从众意,把奏疏呈递上去,票拟的处理意见也是要求由三法司会审,万历皇帝能压制太子朱常洛不要追究此案,却无奈台垣官何,又鉴于京中谣言蜂起,于梃击案后的第三天,也就是五月十八曰,万历皇帝终于下旨由三法司会审此案,案犯张差被移交至刑部大狱,刑部郎中胡士相、邱骏声、刑部员外郎赵会桢、劳永嘉,以及初审此案的御史刘廷元一道奉旨查办此案,此案万众瞩目,朝堂百官、京中士庶都在翘首等待二审结果——
梃击案一石击起千层浪,东宫的安危引起士绅民众的强烈关注,这正是张原期待的效果,这是在警告郑贵妃一党,让他们看看民心向背,莫看太子不受皇帝宠爱,但既然储君名分已定,太子的根基就不是郑氏一党能撼动的,国本之争数十年,皇燕京得向祖制、向外臣屈服,其他人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还是趁早打消痴心妄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