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边看井水的有近百人之多,有宦官和贵戚,有士绅和女眷,在满井周围,一家人席草而坐对酌劝酬的比比皆是,小贩們吆喝着:好火烧!好酒!好大饭!好果子!
张原微笑倾听,这些叫卖声与王思任老师在《游满井记》里写的并无二致啊,王老师游满井应该是在四、五年前,时光在这叫卖声中似乎定格了——衣袖被轻扯了一下,低头看,是小景徽亮晶晶的眼眸,嘻嘻一笑,小手指着亭中道:“张公子哥哥快看,那井水不停地满出来,流不完的。”
商景兰道:“就是水不停满出来才叫满井嘛。”
张原定睛看那亭中井时,只见青石围成的井沿比地面高出三尺,但井中泉水犹自溢出井沿,汩汩流淌,在亭西汇成一条清澈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似不见流动,在满井之西,古藤老藓,曰光难透。
张岱道:“我去尝尝这水如何,堪煮茶否?”挤了过去,到亭上掬水而饮,张原也跟过去捧水喝了一口,泉水冰凉,还有一丝甜味,冰甜沁人心脾,听身边的大兄説道:“这泉水尚可,论水质比不得我們山阴禊泉,但胜在水量充沛。”
随后走上来的张联芳笑道:“燕京人可怜,难得看到一眼泉水,所以这么一个满井就成风景名胜了,袁石公的《满井游记》竟成名篇。”
景兰、景徽和祁彪佳也纷纷上亭捧水喝,正这时,听得有豪奴高声喝道:“让一让,让一让。”
张原转身看时,见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富贵公子在一群豪奴清客的簇拥下策马来到满井边,开道的豪奴叫这一侧的围观人群让一让,他家公子要来看满井,张原心道:“听口音这些人是苏州府的,不知是哪位高官之子,在燕京城也这么耍纨绔派头,只怕要碰钉子吧。”
张原示意穆真真和芳华拉着景兰、景徽姐妹避到一边,却见那位三十岁左右的富贵公子跳下马先斥骂豪奴:“无知蠢物,这京师也是你們敢随便喝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