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步行的步行,说说笑笑,出杭城西门往西湖北岸的断桥行去,一路但听得鼓铙箫管不绝,清歌曼唱盈耳,来到断桥外,只见游人如织,湖上楼船箫鼓,峨冠盛筵,灯火优傒,声光相乱,这些楼船画舫大都只在临岸游荡,赏天上月和水中月,看湖岸风景和纷乱游人——岸上闲人酒醉饭饱,三五成群,唱无腔曲,看到楼船露台上有名娃闺秀环坐就挤到岸边看,这些人不是赏月,主要是看人——这时约莫是酉末戌初时分,断桥一带人挤人、篙击篙、舟触舟,轿夫车夫,列俟岸上,又有皂隶喝道,军士擎燎,很多人嚷着要雇船游湖,可都这时候了哪里还雇得到船,倪元璐道:“可惜,只好在湖岸边走走了。”
张岱笑道:“随我来。”领着众人绕湖往岳王坟方向行了一程,到玉莲亭下,高柳长堤,楼船鳞集,玉莲亭又叫缆舟亭,游湖者都从这里买舫入湖,此时灯火通明,喧嚣如市,然而泊在岸边的楼船虽多,都各有主——张岱含着笑,领着众人又走了数十丈路,湖水一角,僻处城阿,这里已经是冷冷清清没有游人了,却有一条画舫悄悄泊在岸边,舫首两盏灯笼衬着幽暗的湖水寂寂晕红,那船家在船头望见张岱一行,立即起身招呼道:“张相公来了。”很快,舫上又有四盏灯笼点亮,顿时光照数丈,湖水幽碧荡漾——倪元璐喜道:“宗子早就备好游船了啊,难怪这般笃定。”
张岱得意道:“未雨绸缪,若等三场考毕出来再找船,那只能看着别人画船笙歌的快活,我辈在岸边徒唤奈何了。”
健仆能柱突然从舱室里走上舫头,憨笑道:“宗子少爷考了二场出来就让我能柱来湖上雇船了,专等相公们来。”
众人皆喜,纷纷上船,穆真真扶着素芝也上船来——张原心道:“大兄真有闲心,科考那么紧张,他倒还想到中秋夜要游湖,这份从容闲适也算难得,这才是骨子里纨绔玩家啊。”说道:“咦,这船家眼熟——”
画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