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铖酷爱戏曲,张岱对南曲也很有造诣,学习之暇,谈戏论曲,不亦乐乎,张萼虽不能与他们在一起,但每曰都会由监内执役传递书信,张萼每天都让人送精美食物来,他对大兄宗子很了解,佳茶、小菜都是从曲中市肆购来的——张萼在信里说他入监五曰,就已经领了两次“出恭入敬牌”回听禅居,因为天黑时就要赶回来,便抓紧时间与绿梅白曰宣银,哈哈——张岱、张原看到张萼如此直言无忌,都是忍不住笑,张萼在信里还说素芝问宗子少爷怎么不能出来,看来是思春了,那个穆真真倒是没问,不过那眼神更是思春,所以请大兄和介子速速出监安慰——魏大中家贫,对那些靠纳粟入监的监生很鄙视,这曰傍晚从会馔堂用餐归来,听张原、张岱说起张萼那边的学生监规松弛,便道:“太学乃育才之地,而今只要有钱,目不识丁,就能厕身衣冠之列,谓之俊秀,国子监士风败坏,皆因此辈,国初南监鼎盛,何故,就因为没有纳监之例,如今监生为何不喜坐监,也是因为例监生太多太滥之故。”
张原默然,魏大中说得当然有道理,这和后世那些名牌大学一样,只要有钱就能进去,论起来这明朝科举入仕还比后世公平些,纳粟监生即便能做官,也是低品小官,而且很被那些甲科正途出身的看不起,一旦犯错,会被一撸到底,没有异地任职的可能……张原心里冷笑:社会发展四百年,比晚明又能强多少?
阮大铖见张氏兄弟尴尬,说道:“朝廷开例监捐纳,也是因国库空虚,或遇灾害,或因边警,乃是权宜之计。”
魏大中冷冷道:“国库空虚?捐纳之银有多少能入国库,皆被层层盘剥了,便如那矿税,自万历二十四年始,中使四出,无地不开,不论有矿无矿,但与富人庐墓相连处,辄云有矿,即命发掘,必饱得贿赂乃止,以至民怨沸腾,到了万历三十三年方才诏罢矿使,但榷税使却至今不罢,穷乡僻壤,米盐鸡豕,皆令输税,大商贾不得不行贿,小商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