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任世事洞明,辩析透彻,料定张原先前与绍兴知府徐时进的嫌隙反倒成就了张原的府试案首,这也算是祸兮福之所倚,说到最后,王思任话锋一转,吩咐道:“张原,把那篇‘赵孟之所’的八股文写出来,婴姿要看。”
张原本来因为王老师知道婴姿师妹给他拟题的事而有些惴惴不安,但王老师却是毫不在意,反而直说婴姿师妹要看他的另一篇八股文,这王老师的心意也很难猜啊。
张原便去前院书房,磨了半砚墨,把那篇“赵孟之所”的搔赋体八股写出来,王思任看着他写,顺便指点了一下他书法,忽听脚步声急促,有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叫着“老爷老爷”从门厅那边急奔过来——王思任心陡然一提,急忙走出书房,问:“王福,你怎么又来了?”这王福是随他长女王静淑陪嫁到萧山陈氏那里去的老仆,两个月前也是这王福回来报信说陈姑爷病重,他赶去探望,在萧山待了近一个月,女婿陈树勷病情稍有好转,他不能总在萧山待着,便回了会稽,这才一个月不到,又见王福急急忙忙赶来,真是心惊肉跳啊,他现今最不愿意看到就是这个王福——头发斑白的老仆王福一脸惶急,禀道:“老爷,陈姑爷怕是不行了,昨晚大口大口吐血,人已昏迷,小姐哭成了泪人,老爷赶紧去看看吧。”
王思任长叹一声,走回书房端起茶盏喝茶,王福跟进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等待老爷示下,张原这时也站了起来,侍立一边。
王思任喝了两口茶,说道:“急也没用,我又不是医生,萧山也不是拔腿就能到的。”慢条斯理说了两句,忽然激愤起来,怒道:“陈树勷与静淑订亲时就有肺疾,却隐瞒不说,这不是害人吗!”
张原心想:“这大口大口吐血应该是肺结核晚期,没得救了,婴姿师妹的姐姐是前年才出嫁的吧,这二十来岁就成了寡妇,真是悲剧。”
王思任吩咐王福先下去歇息,等用了午饭再去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