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洪任从成国公府上回去,径直见了父亲,将太子的允诺一字不漏地转述出来。他虽然深得长辈们的青睐,但并没有多大教权。任何一个成熟的组织,都不可能持续较长时间的个人崇拜和一言堂,发展到了后期必然是多头均衡,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组织走向崩溃。
这点上,正一教与大明帝国并没有区别。
身为教主的张应京自然不能凭着儿子的几句话就做出决定,天师府还有天师八将,还有各地重要宫观的住持、主事。这些人的态度和认知也将发挥极大的作用。否则光是一个龙虎山,辖地不过百里,天师如何维持自己的威信?
朱慈烺是经历过后世企业政治的人,并不奢望一朝一夕就建立起一个被自己掌控的教团。他将张洪任带在身边,即便商讨问题也丝毫不予回避。张洪任十分懂事地保持沉默,让人不知深浅。
想想成祖在做燕王时候,身边就有神秘僧人姚广孝,如今太子殿下身边跟个道士,也让人产生了不少联想。因为太子本身就是不能以常人来度量的人物,所以就连刘若愚都不知道这个少天师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
“不过就是个小长随罢了,”徐惇一语道破天机,“大人们说话,你也要听么?”
张洪任自从懂事以来,何尝受过如此屈辱,当即脸红了一片。晚明南风盛行,张洪任又保养得面白肤嫩,小长随本来就有男宠的意思,怎能让他不气恼!
朱慈烺没有解释,见张洪任能够抑制自己的怒气,心中略略宽慰。他可不希望找个连自己情绪都无法控制的教主,那样只能注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位是少天师张洪任,”朱慈烺对于恃才傲物的人也并不欣赏,“无须回避。”
徐惇这才点了点头,似与平辈交往一般,道:“学生今日特意带来了定国公的诚意。”说罢,徐惇从袖中取出一本朱红封皮的启本,以及一份礼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