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被拽到了阶下跪着,雪子沙沙地打在脸上,像打在冻僵了的肉皮上,起先还觉得疼,渐渐也麻木了。不过片刻,衣襟上结了薄薄的冰凌。她眼见海兰受辱,一时间急怒攻心,仿佛一把野火从心头蹿到了喉咙里,再也忍不住道:“贵妃娘娘,您要责骂海常在或是动手打她,我都无话可回。但海常在到底是皇上的嫔妃,您不能这样羞辱她,尤其是当着奴才们的面。若海常在真被剥了衣衫搜身,您就真是要逼死她了!”
海兰呜呜地哭着,如同一只小小的困兽,做着徒劳而无力的挣扎。她领口的一粒如意扣已被生生拽开,露出生绢色的中衣。慧贵妃只是含了一缕闲适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廊下,如同坐在戏台下看着一出精彩绝伦的戏码。她轻蔑地瞟一眼如懿:“本宫也知道她身上藏不了红箩炭。可是她能偷炭,保不准还偷了什么其他贵重东西。既然做了贼,就别怕没脸,若是想不开,那横竖也是她自己逼死自己的。”
如懿见她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挣扎着便要起身。奈何她是冻透了的人,手脚完全不听使唤,才站起来便禁不住一阵冷风,又被人七手八脚地按了下去。
心中的焦苦直逼舌尖,她只觉得舌头都冻木了,唯有眼中的泪是滚热的,一滴一滴烫在脸孔上,很快也结成了冰滴子。这样的痛苦,就如吹不尽的寒风,没有尽头。
正混乱间,外头忽然有击掌声连连传来,有太监的通报声传进:“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心口几乎就是一松,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于悲戚之中生了一丝欢喜。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慧贵妃立刻扬了扬脸,示意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阿箬眼疾手快,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弹花袄子,披在了如懿身上。
门口明黄一色倏然一闪,皇帝已经疾步进来。皇后穿了一身烟霞蓝底色的百子刻丝对襟羽纱袍,虽是夜里歇下了又起来的,鬓发却一丝不乱,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