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你!──嗳,请进去,请进去,客堂里坐坐!」
有人嗤嗤地笑了。但是大多数人都不理会,只是攀着车杠站着打盹,把车票衔在嘴里。疲乏的苍黄的脸,玫瑰红的狭长的车票从嘴里挂下来,像缢鬼的舌头。
第二天!刘荃又是早晨七点钟就到医院里去排班。
内科病人排成一条长龙,在那暗绿粉墙的广大的候诊室里折来折去,转了好几个弯,一直排到甬道里。到了中午,排班的人有些就有家属来替换他们出去吃饭。
下午的门诊终于开始了。
刘荃忽然看见解放日报的戈珊匆匆地挤了进来,笔直地朝着诊室的门挤过去。
难道她有优先权?太不民主了
「怎么这时候才来?」一个排队的年轻人叫了起来。「我等得急死了,眼看着就要轮到了。」
「你看我把时间扣得多准,不早不迟,刚巧这时候来,」戈珊笑着说。她挟着一只深黄色硬纸大信封,里面像是装着X光照片。大概她也是肺病。
那青年生着一张白净的小方脸,肥厚的小小的口与鼻,永远攒着眉。刘荃记得刚才一直看见他焦急地向外面张望着。他也可能是报馆里的工役,一早到医院里来代替她排班。现在大家一律穿著解放装,也看不出他是什么身份与行业。
但是他掳起袖管来,却露出腕上戴的一只游泳表,一个工友是买不起的。「你看你看,都快三点了!」他把表送到她脸跟前,带笑抱怨着:「人家好容易请了半天假。下午还又要迟到──」
「谁叫你来的,叫个工友来不是一样?」
「老妈子们懂得什么;待会儿排班排错了,排到组织疗法那儿去,或是外科、产科,不是害你白跑一趟!」
她噗嗤一笑。「你倒是不会排错到产科那儿!排错了自会有人把你赶出来!」
旁边的人哄然笑了起来。那青年脸色微